我最早的世界,是母親體內溫暖的昏沉。
隔着柔軟的壁壘,能聽見她規律的心跳,像春夜的雨點輕敲窗沿;父親偶爾俯身貼着小腹,聲音低沉又柔軟:「等春天到了,就帶孩子去看老家的櫻桃樹,滿樹紅果可好看了。」
我便用微弱的胎動回應………
我記住了「櫻桃樹」,也記住了這份期待,以為自己遲早能睜眼,觸碰這兩個給我溫暖的人。
可期待沒撐到春天,先是母親的嘆氣變多,她拿着鏡子摸著腰,對父親說:「要是懷孕,今年的晉升名單肯定沒我,我熬了三年才等到機會。」
父親的回應更現實:「現在房貸每月要還那麼多錢,再加個孩子,日子怎麼過?不如先不要,等以後條件好點再說。」
後來他們的爭論越來越直白…….
「我還想多去幾個國家旅遊,不想被孩子綁住」
「生了孩子身材走樣,以後穿婚紗都不好看」……
那些曾經的「期待」,原來只是他們一時的随口話,一旦撞上自己的利益,便棄如敝履。
墮胎手術那天,冰冷的儀器探進來時,我拼命蜷缩。
我聽見醫生勸「胎兒已有心跳,再考慮考慮」…….
可父親催着「別浪費時間,下午還要開會」…….
母親閉着眼說「開始吧,長痛不如短痛」。
最後一縷溫暖被抽離時,我看着他們走出醫院,母親還在問「晚上去吃火鍋好不好」,好像剛才被放棄的,從來不是一個生命。
恨意從那時起,像野草般在我無形的軀體裡瘋長 —— 憑什麼你們能笑着繼續生活,我連見一見陽光的資格都沒有?
我成了纏着他們的「無形影子」。
父親的項目原本順利,臨簽約時合作方突然撤資,後來才知是他趕進度時漏看的合約漏洞。
母親開始頻繁失眠,夜裡總夢見黑暗中有小手抓她的衣角,臉上長出一片片紅疹,化妝都遮不住;他們在家裡的爭吵越來越凶,從柴米油鹽吵到當初的「選擇」,連從前恩愛的模樣都蕩然無存。
我躲在他們身邊,看著他們被生活磋磨得滿臉愁容。
這是我想要的「懲罰」,可看着母親偷偷抹淚時,心裡又有絲說不清的空落。
這樣的日子熬了兩年,母親因長期失眠去城郊寺廟求平安,一位老法師看着她皺緊的眉頭,輕聲問:「施主是否心中藏着未贖的罪,讓怨氣纏身?」
這句話戳中了母親,她蹲在佛前放聲大哭,第一次說出那個被她放棄的孩子,說出當初的自私與後悔。法師遞給她一本《地藏經》:「若想解怨,需先誠心懺悔,以善業贖罪。」
從那天起,父母的生活徹底變了。
他們不再抱怨運氣差,每天傍晚都會坐在佛前誦經,聲音從顫抖到平靜。
父親辭掉了經常加班的工作,轉去公益組織幫助貧困兒童,把原本要換車的錢捐給了孕婦救助站。
母親則加入了反墮胎宣導小組,見到猶豫的女孩就勸:「別像我一樣,錯過了才後悔,孩子也是一條命啊。」
他們還在寺廟為我立了牌位,每次去都會帶上新鮮的櫻桃,父親總是低聲說:「孩子,爸爸錯了,當初該多扛一點,不該放棄你。」
我站在牌位旁,看着他們眼角的皺紋和真誠的淚水,心裡的恨意慢慢鬆了。
有天夜裡,我忽然聞到濃濃的蓮花香,窗外灑進一縷金色的光,光中站着一位菩薩,手托蓮花溫和地說:「汝父母誠心懺悔,善業累積,今引汝往生善道,日後可投善緣之家。」
原來這就是佛菩薩的加持 —— 不是奇蹟,而是父母用一次次懺悔與行善換來的善果。
我腳踏蓮花,隨金光緩緩升起。回望人間時,看見父母正陪着一位懷孕的貧困女孩買嬰兒用品,母親輕輕摸著女孩的肚子,笑得溫柔。
我忽然想對所有世人說句心裡話:
世人啊,請千萬別輕易選擇墮胎。
你以為「條件不夠」「影響生活」是理由,可你沒看見肚子裡的小生命,正用微弱的心跳期待着你。
你以為「放棄」能換來自由,可日後的愧疚與怨氣,只會讓你輾轉難眠。
請設身處地想一想:若你是那個還沒睜眼就被放棄的孩子,你會有多委屈?若你是日後被怨氣纏身的父母,你會有多後悔?
生命從來不是「負累」,而是上天賜的緣分。
哪怕一時艱難,只要願意扛着責任走下去,總有辦法撐過去。
可一旦放棄,錯過的就永遠回不來了。
我何其幸運,能在父母的懺悔與佛菩薩的加持下往生善道,可世間還有無數未被珍惜的小生命,在黑暗裡哭泣。
最後,我望着漸遠的人間,看見老家的櫻桃樹又結滿了紅果。
願從今往後,每個生命都能被認真對待,每對父母都能多一份擔當。
畢竟,沒有什麼比「活着」更寶貴,也沒有什麼比「負責」更能抵擋日後的後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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